采花贼已经退到了外面,屋子里只剩下忘忧,和躺在床上的孟怀玉,还有那个被叫做“尊主”的男人。

    那人已经坐到了床上,用两根手指捏住怀玉的衣裤,轻轻一捻,那薄若蝉翼的衣料便瞬间化成了齑粉,两条像是被剥去了外皮一般白皙修长的美竹,当间碧草掩映下的一汪山泉,全都一览无余。

    “额……”忘忧愣了一下,道,“他这是要干什么?怎么把怀玉反过来了。”

    遥夜惊道:“糟了!”

    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传信符,一手继续扶着忘忧的身体,一手在符上疾书“速!速!速!”三个大字,挥手送出。

    忘忧又道:“那个‘最珍贵的东西’到底是啥呀?怎么怀玉都被那个人扒光了也没见到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怀玉根本就没带在身上?”

    那个尊主嫌弃甚至是有点鄙夷地白了怀玉一眼,别过头去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裤。

    忘忧越看越懵。但仍不忘给遥夜汇报道:“我不知道他在干嘛,就看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下面一动一动的。”

    遥夜简直要恨死现在这个进退不得的状况了。

    憨憨道:“大人,要不,我过去看看吧?”

    遥夜拧眉恨道:“你不会法术,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要不然,我留在这里,大人您去看看?”憨憨道。

    可是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实在是蠢得可以。

    大人甫才说过,“你不会法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反口便要大人把芯子里装着夫人四个残魄的忘忧的身体留在这里给你照顾,自己却跑去看一个忘忧,若有万一,那岂不得不偿失?

    憨憨看着遥夜渐渐阴沉下来的面色,默默闭上了嘴巴。心中却不免有些异样的难受,一边心疼忘忧,一边又觉无可奈何。

    那人好像终于达到了什么目的,轻轻舒了口气,然后将怀玉的屁股抬高,双手护着她的腰猛地向前一撞。

    忘忧本能地觉得胸中一阵不适,猛扑上前去想要拉开纠缠着的两人,最后却发现只是徒劳,自己根本都碰不到他们两个。

    她想回去找遥夜,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哪,只要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遥夜便可以立刻赶来解救怀玉。

    这边,遥夜还在等着忘忧,或者是遥暮归和子衿顺利攻破结界与忘忧会和的消息,不想却等来了遥暮归的又一封信,短短几个字瞬间让遥夜如坠冰窟——山林雾起,难辨去路。

    遥夜望着那些渐渐散去的金点少有的慌了心神。起势围着忘忧的身体画了一个阵法,口中急道:忘忧!速归!

    “操!”

    忽听屋内传来一声气极的啐骂,接着便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

    靠在栏杆上的采花贼惊愕地睁开双眼,然后以他所能施展开的最快的身形迅速冲进屋内。

    已经跑出门外的忘忧突然驻足,犹豫片刻之后,转身折返。

    “尊主!”采花贼望着一地狼藉,二话不说便直接跪到了那人面前道,“尊主息怒。”

    岂料他这番举动非但没能让尊主“息怒”,反而更像是在火上浇了一桶油。

    只见那尊主衣服都只穿了个囫囵个,长长的白色亵衣随意拖在身后,勾勒出他修长却略显瘦削的身形。他见那年轻的男子进来,立刻大跨步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

    “蠢货!”他骂道,“你居然会不知,她已非处子!这贱人全身的灵力早已,尽数过到了那只公狗身上!你竟然!还将她给带了过来,让本尊,去捅了那公狗捅过的腌臜窝!你这该死的混账!”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掐着采花贼脖子的手上青筋暴起。

    忘忧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明白这是那个尊主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在对着采花贼撒气。正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时,忽觉耳边隐隐有声音传来:忘忧!速归!

    是遥夜!

    他果然一直在。

    忘忧瞬间觉得莫名的心安不少。

    “那个人好像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在对着那个采花贼兴师问罪。”心情放松下来,口气便也轻快了不少,她道,“我现在马上回来。”

    蓦地,那被叫做“尊主”的男子狭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向忘忧这边望了过来。

    虽说他的目光并无焦点,但忘忧还是觉得心下一惊,抬脚就跑。

    可是跑了没多远,她便觉自己的脚步没有来时那般轻快了。

    同时,身后隐隐有声音传来。那声音似乎就在自己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甚至带点惊喜又带点玩味地一声一声唤着:“忘忧?你是忘忧吧?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别走呀?快回来。”

    耳边风声簌簌。忘忧记得遥夜的叮嘱,绝不回头,死命地拖着自己的身体往前走。

    “忘忧……忘忧……你答应过要、来找我的,你忘了吗?”

    “忘忧……”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不停地说着,蛊惑一般。

    忘忧压根就不打算搭理她,铆足了劲向前艰难行走。

    遥夜亦感觉到了有另一股不知来自何处的力量在与自己抗衡,心中暗惊,手下立时加大了输出。

    “忘、忧……忘忧……”

    那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就在忘忧以为它终于要消失,自己也会变得轻松一点时,另一个声音却又忽然传了过来。

    “无忧……无忧……跟我走吧!别再回去了,那里没有你留恋的人……无忧……也没有人真的留恋你……”

    从听到那个名字开始,忘忧便开始烦躁不已。在它说了最后一句话后,胸中的无名火更是不知从哪“噌”地一下便冒了出来,脚步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无忧……别再回去了……没有人留恋你……你受的伤还不够多吗?别再回去了……跟我走吧……”

    忘忧突然顿足,胸中翻江倒海的怒意迫使她猛地回头对着身后怒吼道:“走开!我不是无忧!我……”

    话未说完,浑身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遥夜感觉到怀中的人突然双拳紧握,浑身紧绷,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整个人都战栗不止。

    他意识到她是在归途中遇到了什么东西,剑眉猛地一沉,挥手召出引魂幡立于忘忧足跟的阵眼处,并指做刃,在自己胸前划出十字口引心头血入阵,引魂幡瞬时铃声大作,平地刮起狂风,飞沙走石,昏天黑地。隐隐可闻无间炼狱传来的鬼哭狼嚎,尖锐凄厉。

    憨憨用手遮挡着扑面而来的沙砾,望着那人胸前汩汩流出的鲜红色液体,担忧道:“大人……”

    那人却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双臂向前一送又加了三成功力。血因此流的更多。

    终于,忘忧的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似的突然晃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便软软地向地上跌落过去。

    遥夜瞬间收势,在她跌倒之前,稳稳将她接在了怀中。

    风歇,沙停,引魂幡也安静下来。

    “忘忧!忘忧!你怎么样?!忘忧!”他急切地唤道。

    那人却似睡着了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叮铃铃……叮铃铃……”

    引魂幡发出清脆的声响。幡杆上赫然挂着一只体型瘦长的邪物,青面獠牙,状如鬣狗。

    “食灵畜?!”憨憨道。

    此畜喜食生魂或刚死不久的新鲜亡魂,善窥人心,惯以人心中最最惧怕之事惑其回头,致其周身三火熄灭,火灭啖魂。

    想不到今日这不长眼的畜生竟吃到鬼帝大人的头上来了,活该它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憨憨看着遥夜探过忘忧神识,忧心道:“怎么样?”

    遥夜道:“被那畜生咬伤了魂体……不过,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憨憨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道:“听闻此兽是妖修与鬼魅结合生出来的阴胎,性恶且蠢,落入口中的东西即便是死了都不会松口,怎的忘忧却只是被它咬伤了魂体?”

    遥夜闻言眉头锁的更深。

    这件事他岂会不知。是以其实方才他以心头血入阵时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她真的被那畜生吃了,他就从它肚子里把她给剖出来,大不了,再修补个十几二十年的。

    所幸她现在平安回来了,虽然并不知这食灵畜为何会在中途突然松了口,最后被自己的阵法所杀,但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抱着忘忧从地上站起来,急对憨憨道:“先去看看暮归他们。”

    后者忙应:“是。”

    遥夜抱着忘忧,拖着憨憨,朝着先前忘忧指明的方向腾云而去。

    远远的,只见山林中某一处雾气缭绕,遥暮归和子衿显是已中了这迷魂阵,正闷头在阵中兜着圈子。

    遥夜眸色冰凉,在将落地时挥手破了那阵。结界亦随之破裂。

    阵中二人也发现了赶来的遥夜一行,赶紧跑上前来,遥暮归行礼道:“帝父……”

    言犹未尽,其意已明。

    遥夜此时却无心追究他们办事不利之责。将忘忧放到地上,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又伸手将遥暮归、子衿二人拨到自己身后,忽然横眉怒目望向了一桥之隔的河岸对面。

    几乎是同样的动作,怀玉依旧意识不清地靠在一个青年男子的肩上,衣领散乱,面色酡红。为首一个塌鼻子小眼睛的男子正一脸玩世不恭地看着遥夜等人,唇边挂着一抹挑衅似的笑容。

    “你是何人?”遥夜率先发问,眸色凛冽,“如此卑鄙无耻,夺人修为,毁人清白,下作至极!”

    对岸的人并不答话,有意无意往遥夜的背后看了一眼,忽而又笑了笑,手掌开合之间召出了法器。

    一柄黑色的重剑。剑身如墨,蜿蜒着深深浅浅的花纹。

    “原、来、是、你!”遥夜道。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神出鬼没。

    他早该想到的。

    遥夜将忘忧交给憨憨,转身劈掌直冲那人面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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